难以忘却的美好思念
王仁杰散记
文/吴新斌
王仁杰
温陵三畏斋主人、当代“才子型”戏曲剧作大家王仁杰先生,一生敬畏古典、矢志传统、独立特行,他以历久弥坚的本心,兴灭继绝而深耕梨园艺苑,承古铄今而继往开来。评论家王评章曾专文评价他为福建剧坛“最优雅的古典诗人”,又是“最激烈的文化卫士”,实不为过。作为新时期文人戏的杰出代表性人物之一,他是传统戏曲的托命者,也是精神家园的守望者,更是道寄梨园的思想者。他以其高度的古典性、文学性、戏曲性、剧种性,成就了新时期戏曲文学创作的一座难以逾越的艺术巅峰,为新时期福建戏曲达到一个传承发展的新高峰,立下了一份汗马功劳。
他的逝世,不仅是吾闽戏剧界不可弥补的巨大损失,也是全国戏剧界无可估量的巨大损失,留下一份我们这个时代难以忘却的美好思念。
《三畏斋剧稿》
纵观中国戏曲发展史,戏曲来自民间,其生命力在于民间。但不可否认,历史上传统戏曲经过部分文人、艺术家的介入,注入思想含量和审美情趣,接续传统又渐开新径,使一些剧种、剧目得以雅化,使一些剧本凝聚着某个时代的人文精神和内涵,戏曲的艺术价值和思想价值得到提升,从而让戏曲文学登上了神圣的艺术殿堂。在传统的民族审美心理中,增加了追求高远志气、愉悦性情等文人情怀。关汉卿、王实甫、汤显祖等人的作品之所以成为人类戏剧文明走向进步的一个个标杆,这与他们的作品所拥有的艺术品位和戏剧精神高度不无关系。新时期以来,一批戏曲文学名家名作的涌现,“充分证明当代戏曲文学不仅不愧对于传统戏剧文化遗产,同时也属于中国当代文学中较为优秀的部类之列”。(见陈恭敏《中国当代戏曲文学史·序》)这其间,包括仁杰先生等在内的文人型的剧作家卓越的艺术创造功不可没。
仁杰先生的作品充满文人气质、文人品格、文人情趣、文人情怀,它是剧作家的写作,而非编剧的编造。因为融入真性情,使得作品具有“意趣神色”的沉着光泽。此外,“仁义礼智信”等传统文化价值在剧中也依稀可见,作品亦见人品,见士人风骨,剧作家的美德、气格、人品自然而然地渗透在作品的方方面面。
初识仁杰先生,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。那时我是福建剧协的一名“新兵”,说文雅一点是“初出茅庐”,而他早就功成名就,梨园戏《节妇吟》《董生与李氏》等名作影响广泛,大名如雷贯耳,各种趣闻逸事充斥坊间。他儒雅率真、志气高远、幽默风趣且有谦谦君子之风。他是唯一一位坚持用毛笔字写戏的当代剧作家。只有当他拿起毛笔,一笔一划地书写,才能惜墨如金,才能进入剧本写作的最佳状态。他喜欢品茗清谈,放牧云天,我从他那里学会了品茶,长了不少梨园内外、天南地北的见识。接触久了,感觉他待人一直随和、热情,从来没有任何“架子”,不论地位高低、年龄大小,他都一视同仁,热情以待。他尊重别人,有仁爱之心,与人为善,重情义,重信誉,无论妇孺老幼,与他沟通总是顺畅、和谐、默契。给人印象很深的还有一点,那就是他生怕麻烦别人,但又热心帮助别人,时时处处总为他人着想,总要对方好,常常忽略了自己。仁杰先生离世前,医院略有时日,多少知道自己病得不轻,但他仍然执意不让人知,生怕惊动别人。仁杰先生晚年牵挂戏曲艺术,热衷提携后进,流连